前 言
2019年4月，杭州市公安局拱墅分局通报，依据浙江省证监局以及群众报案，杭州市公安局拱墅分局依法立案侦查金诚财富集团有限公司（下称“金诚集团”）涉嫌非法集资案，并随即对金诚集团实际控制人韦某及相关涉案人员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在此之前，金诚集团旗下诸多私募基金已经出现到期无法退出，或被迫签署展期协议的情形。
泽大所律师接受了相关投资者的咨询，并对投资者认购金诚集团所发售私募基金的协议文本进行查阅，认为投资者现在面临的困境与投资者风险意识不足、基金交易结构设计不合理、无限放大基金管理人权利、嵌套多层投资主体等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性。如果投资者能够在认购基金之前提高对基金投资风险的辨识能力，“善治未病”，则能有效防控投资风险。
私募基金作为高热度、高风险的资产配资形式，在国家监管及企业自律方面的成熟度仍然低于传统金融机构。以“私募基金”之名，行“集资诈骗”之实的事件时有发生；另一方面，众多真实、优质的创业项目仍然面临巨大资金缺口。如何识别真假基金成为投资者风险防控的第一关。本文主要对私募基金认购前及认购过程中的应注意事项进行特殊提示，希望更多投资者能够避免落入诈骗陷阱。
一、识别第一步——管理人资质确认
《私募投资基金监督管理暂行办法》第七条规定：“各类私募基金管理人应当依据基金业协会的规定，向基金业协会申请登记…基金业协会应当在私募基金管理人登记材料齐备后的20个工作日内，通过网站公告私募基金管理人名单及其基本情况的方式，为私募基金管理人办结登记手续。”
符合登记备案条件的公司或者合伙企业可以向基金业协会申请私募基金管理人登记备案，接受基金业协会的自律管理。较之未登记备案的资产管理机构而言，基金业协会通过设定相对严格的备案条件筛选出资信更为优质的企业实现社会财富管理、财富增值的目标。
未通过基金业协会登记备案的企业不得以私募基金管理人的名义招揽业务，从事投资活动。已通过登记备案的管理人均能在基金业协会的官方网站（http://www.amac.org.cn/）查找到登记信息，包括但不限于机构名称、注册地、实际办公地址、高级管理人员名单及管理人已发行设立的全部私募基金信息。
投资者也可以通过拨打400-017-8200的热线电话对发行私募基金的企业资质进行验证。值得注意的是，除了能查证基金管理人是否具备发行私募基金的资格外，基金业协会官方网站还会对存在异常经营情况的私募机构进行提示。如实缴出资过低、未按照规定披露信息、受到投诉等等。
本所律师建议，投资者在认购私募基金前，应当立即查询该基金的管理人是否具备相应资质，以免上当受骗。
二、识别第二步——募集流程合规确认
1、募集主体的合法性
《私募投资基金募集行为管理办法》第二条规定：“在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以下简称中国基金业协会）办理私募基金管理人登记的机构可以自行募集其设立的私募基金，在中国证监会注册取得基金销售业务资格并已成为中国基金业协会会员的机构（以下简称基金销售机构）可以受私募基金管理人的委托募集私募基金。其他任何机构和个人不得从事私募基金的募集活动。”
据此，私募基金的募集机构包括两类：其一为设立该私募基金的私募基金管理人；其二为具备基金销售资质并已成为中国基金业协会会员的机构。私募基金管理人只能为自己发行的基金开展募集活动，不得对自己以外的任何其他主体发行私募基金代为募集。投资者应注意核查推介人员的身份，确认其是否为管理人或基金销售机构的员工，是否代表管理人或基金销售机构。
2、募集流程的规范性
《私募投资基金募集行为管理办法》第十五条规定：“私募基金募集应当履行下列程序：
（一）特定对象确定；
（二）投资者适当性匹配；
（三）基金风险揭示；
（四）合格投资者确认；
（五）投资冷静期；
（六）回访确认。”
投资者依次需要签署的协议文本包含：投资者基本信息登记表、风险测评问卷、投资者适当性匹配告知书、私募基金风险揭示书等。并需要向募集机构提供能够证明自己为合格投资者的相关凭证，如银行流水凭证、金融资产凭证等。实践中，较为常见的违规宣传手段有：
第一，通过互联网、报刊、资质宣传册、微信朋友圈等渠道进行公开宣传；
第二，不对投资者做合格投资者确认，且无最低100万元的认购金额限制，甚至推出千元起购的活动；
第三，承诺保本保收益，并提供认购基金返奖励的“诱人”措施等。
募集程序的规范性和推介方式是否合法合规，也是判断一家私募基金管理人是否优质的重要标准之一。
三、识别第三步——签署文件内容确认
投资者认购私募基金需签署较多协议文本，其中与投资者权益最紧密相关的即基金合同。在契约型基金中，基金合同表现为由基金管理人、基金托管机构及投资者签署的三方协议；在合伙型基金中，基金合同表现为由基金管理人（或其能够实际控制的关联机构）及其他全体合伙人签署的合伙协议。
契约型基金必须强制性托管，该类基金合同多为由托管机构出具的格式文本。托管机构多为银行、证券经营机构或者其他经特殊批准的金融机构。合伙型基金合同一般参照中国基金业协会的合同指引制订，最终表现形式为合伙协议。两类基金合同中应当特别关注的要素如下：
第一，私募基金的存续期限及到期后的展期权限。投资者应当综合考量私募基金的存续期限、存续期限内的退出方式及存续期满后的展期权限。大量私募投资基金纠纷爆发于投资者与管理人之间，主要原因是基金合同赋予管理人过多过重的权限可以单方决定投资期限的延长，导致基金运营陷入僵局无法清算。
第二，私募基金的投资范围。投资范围应当与私募基金管理人的专业化运营类型匹配。如私募股权基金管理人发行的基金应当投资于未上市企业股权或者上市公司定增项目，私募证券基金管理人发行的基金应当投资于证券、期货、期权等标准化产品。
投资者在阅读基金合同的投资范围时，应当注意：
1、基金合同约定的投资范围是否与私募基金管理人宣传的投资范围一致；
2、基金合同约定的投资范围是否清晰，对于模糊性表述，应要求募集机构作出书面解释，例如投资范围中表述为“直接或间接投资于某项目”，在此情形下，应要求募集机构明确具体投资方式，释明资金走向安排及其可行性与保障措施。
第三，私募基金的结构化安排和收益分配。如基金存在结构化安排的，应注意审查优先和劣后的比例以及关于优先、劣后级份额的收益分配方式。一般而言，在结构化私募基金中，优先级份额的投资款分配顺序优先于劣后级份额，安全性更有保障，但收益一般存在上限；劣后级份额承担更大的投资风险享受更高的投资收益。投资者应当合理分析自己的风险承受能力选择适当的投资份额。
第四，私募基金的预期收益。为募集之方便，基金管理人通常在合同中以“业绩比较基准”等用语来提示投资者可能获得的预期收益。预期收益不代表任何未来的最低收益承诺，投资者仍然应当结合基金投资底层资产的优质性以及投资保障措施的完整度来判断最终收益。
四、识别第四步——底层资产调查与匹配
高净值客户认购私募基金时尤其应当注重底层资产的调查。投资者可以适当要求管理人提供拟设立基金或者已设立基金与交易对手签署的投资协议，包括但不限于合作协议、股东协议、远期收购协议、担保协议等协议文本，以及被投标的的财务审计报告，并在合适的情况下委托律师对基金投资的交易结构合法合规性进行分析。
投资者应当关注：
1、基金期限与底层资产投资期限的匹配度。以坊间号称“民营PPP龙头”的金诚集团为例。金诚集团下属的几家私募基金管理机构发售了大量以PPP项目为最终投资领域的私募基金，如特色小镇项目、文化产业基金项目等等。由于PPP项目的投资期限较长，私募基金设定的存续期限应当不少于底层投资项目的投资期限。金诚集团发售的PPP项目私募基金存续期限不仅短于底层项目投资期限，而且还在投资项目尚未盈利回款的过程中定期向投资者支付了基础收益。据推测，大部分新设立的私募基金可能并未实际投入项目建设，而是通过“借新还旧”方式维持之前投资人的预期收益。
2、从底层资产的收益率判断基金收益的合理性。私募基金的收益系指私募基金对外投资项目的盈利扣除私募基金运营成本后的所得，因此私募基金的收益率也建立在底层资产的收益基础上。投资者认购私募基金前应当综合判断该基金拟投项目在当前市场的平均收益，来确定私募基金预期收益率的合理性。
3、底层资产的退出方式及保障。从私募基金清算流程上看，底层资产退出或者处置后，私募基金再进行现金资产分配。因此底层资产的退出方式直接影响了私募基金到期清算的期限。部分管理人将私募基金的投资期限缩短，但底层资产未设定合理的退出方式，即使基金到期基金也只能通过展期或者实物分配的方式来延缓困境，并不能实现投资人的真实退出目的。
五、识别第五步——认购后的备案确认
《私募投资基金管理人登记和基金备案办法(试行)》第十一条规定：“私募基金管理人应当在私募基金募集完毕后20个工作日内，通过私募基金登记备案系统进行备案。”
基金合同签署且支付认购款项后，通常投资者不再关注认购后的备案确认环节。若投资者完成认购后较长一段时间内均未获得基金已成立备案的通知，也无法从基金业协会官网查询到该基金的备案信息，则应当提高警惕及时与基金发行机构或销售机构沟通确认备案状况及无法备案后的退款进度。
结 语
本文所提私募基金认购的识别五步，是我们结合法律的规定与自身从业经验归纳总结出来的一些规律，并不能与所有投资项目的特殊性一一对应。涉及投资金额较大，协议文本复杂，被投项目新颖的私募基金，建议在中介机构的专业协助下做好事前风险防控工作。
作者：朱欣欣 律师，高级合伙人，金融工作室
赵诗琪 律师，金融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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